作者:Robert F. Ichord博士,大西洋理事会全球能源中心非常驻高级研究员。
信息来源:https://www.atlanticcouncil.org/blogs/energysource/nuclear-energy-and-global-energysecurity-in-the-new-tripolar-world-order/
编译:甄飞扬,武汉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国际关系硕士研究生
2022年5月2日,七国集团领导人集体承诺,逐步降低对俄罗斯能源供应的依赖;与伙伴深化合作,确保稳定和可持续的全球能源供应,将能源价格控制在消费者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根据我们的气候目标,减少对化石燃料的依赖,向清洁能源过渡。上述承诺是在全球能源价格高涨、欧佩克+决定削减石油产量、欧洲对今冬能源供应的担忧、更广泛的能源安全环境以及长期存在的气候问题的背景下做出的。为实现上述目标,核能成为了一项优选。美国将与西方盟友保持密切合作,在核能开发方面发挥领导作用,这对于加强全球能源安全、满足国际核能市场需求以及应对来自俄罗斯和中国的军事和经济竞争至关重要。
能源地缘政治与大国关系
能源储备是考察这三个核大国的资源、能力和国际影响力的一项重要指标。美国是一个能源超级大国,它已经从石油、天然气的净进口国转为石油、天然气与煤炭的净出口国。俄罗斯拥有大量的化石燃料资源,它是欧洲最大的石油、天然气和煤炭出口国,2021年,欧洲原油和石油产品进口的30%和38%、天然气进口的54%、煤炭进口的50%均来自于俄罗斯。
与美俄能源大量出口形成鲜明对比的是,2021年,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石油、液化天然气(LNG)和煤炭进口国。虽然欧洲正在降低对俄罗斯石油和天然气的依赖——10月份欧盟从俄罗斯进口的天然气总量降至总进口量的约7.5%,并通过增加从美国进口液化天然气等措施追求能源获取渠道的多样化,但中国却增加了对俄罗斯石油和天然气的进口量。2021年,俄罗斯是中国的第二大石油供应国,紧随沙特阿拉伯之后。尽管中国对化石燃料进口的依赖性日渐提升,但其继续推动发展新能源产业。目前,中国已是世界上最大的太阳能和风能发电国。同时,中国也是最大的可再生能源技术出口国。2022年上半年,中国的太阳能光伏产品出口额翻了一番,达到259亿美元。2021年,中国的风力涡轮机出口额增长了20亿美元,总额达72亿美元。中国日渐关键的能源地位与世界各国对中国的能源依赖,特别是对太阳能光伏产品和关键矿产的依赖,成为了一项能源安全问题。
核能的角色
俄罗斯和中国坚定地发展核能,长期致力于投资新工厂、探索先进核技术的开发与利用。核能发电量约占俄罗斯总发电量的19%,而俄罗斯以大量的国家资金为后盾,是世界最大的核反应堆出口国,现已在土耳其、印度、孟加拉国、中国、伊朗、埃及、白俄罗斯和匈牙利等国启动了重大项目。乌克兰战争将如何影响俄罗斯的项目发展,以及各国对未来与俄罗斯核合作的态度仍有待观察。
目前,中国的核能发电量只占其发电总量的5%,但中国的核能发电绝对额已经超过法国,居世界第二位。中国拥有世界上最多的在建核电站——20座。中国已经在巴基斯坦建造了两个新的华龙一号HPR-1000机组,并计划在阿根廷投资类似机组。尽管2022年8月匈牙利计划从俄罗斯引进两个Paks 2机组,但基于安全考虑,芬兰取消了与俄罗斯的VVER-1200合作项目,波兰、捷克与罗马尼亚则不考虑与俄罗斯和中国公司合作。
美国长期是世界上最大的核能发电国,尽管其关闭了部分核电站,但在2021年底,美国的核总装机容量仍有95,492MW。核能发电占美国2021年总发电量的18.6%,占美国无碳发电量的48%。最近美国国内核电政策发生了一些变化,即国会投资的增加(即《减少通货膨胀法案》和《两党基础设施法案》中360亿美元的核生产税和投资税抵免)表现出了对核电的欢迎,这有助于拯救濒临破产的核电站,开发新的核发电装置。
近年来,世界各国都提升了对核电的重视程度,这在大型第三代系统(即美国的AP-1000;韩国的APR-1400;欧洲的EPR;俄罗斯的VVER-1200;以及中国的华龙一号HPR-1000)、军民两用的小型核反应堆(SMR)和微型核反应堆(MNR)中都有体现。核电能为潜艇、航空母舰、远程基地、小型电网及空间飞行器提供动力。
美国与其西方盟友、俄罗斯和中国都在进行不同类型小型核反应堆的开发。俄罗斯为停泊在北极楚科奇的一艘船上部署了KLT-40S,并正在为一个北极铜矿综合体建造四个浮动的RITM-200M反应堆。中国已经建造了第一个高温气冷反应堆(HTGR),并在海南岛长江核电站建造了一个小型100兆瓦ACP-100核反应堆。美国、加拿大、英国正在与日本、韩国合作,通过支持十几个研发公司开发先进的SMR轻水反应堆、高温气冷堆、熔盐和钠冷系统,以及快速增殖系统。其中一些项目可能于2030年之前投入使用。目前,相关公司正在开拓市场,并与外国政府(如罗马尼亚的Nuclear electrica)和合作伙伴(如波兰矿业公司KGHM Polska Miedź SA)就初始机组事宜形成协议。
美国的核能领导地位和核能技术竞争
在大国关系日益紧张甚至走向对抗的背景下,新一代SMR和MNR商业化竞赛已拉开帷幕。在经历了20世纪70年代的阿拉伯石油禁运和石油价格冲击之后,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意识到建设核电站的必要性。出于对当前能源安全与气候变化的关注,以及对最近欧佩克+决定削减石油产量的担忧,美国及其盟国需要加快核电站建设,并在大国的核技术竞争中占据领先地位。
目前美国及其盟国面临两项挑战:一是如何使核能像太阳能和风能在过去十年发展的那样,走向规模经济,并获得社会认可;二是如何保持美国及其盟友在制定国际规则方面的主导权,以确保这些新技术的安全使用。对此,美国及其盟国需要行动,将科学研究与技术新进展转变为有效的制造、融资和实施战略,并在与中国和俄罗斯的竞争中获得相对优势,争取主导权。